叶净

*写完了，复健时的作品，无病呻吟矫揉造作，很雷很雷，请谨慎观看，没有恢复记忆的萨博和没有认出萨博的艾斯之间的一场小谈话

  

  

  

  

  

  

  

  

  

  

  

  

  

  

  

  我见到那个人是在一间酒吧，这是我亟待已久的来自命运的礼物。

　　波特卡斯·D·艾斯，出海不过几个月就有千万赏金，只航行一年就来到了香波地群岛的超级新人。他初入新世界便找到了四皇之一的红发香克斯，令人不明所以的是，比起战斗，他们选择了开宴会，这位海上皇帝并没有多为难他，火拳艾斯全身而退。

　　有人推测红发很看好火拳，大概是因为他的行事作风和过去的自己有些相似。但紧接着他又挑战了同为四皇的白胡子，被打败后带领部下加入了老牌帝王的海贼团。他在背上纹了白胡子的标志，从此改头换面，以父亲的名号在大海上驰骋。

　　赏金五亿五千万，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距离他从最弱之海东海出海到今天仅仅只有三年不到，但联想到他是海贼王哥尔·D·罗杰的儿子，这一切又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这是革命军的判断，我不这么认为。

　　艾斯就是艾斯，他出海时是一个人，每一个同伴都是他伸出手邀请，吃下的烧烧果实也不是罗杰早为他准备好的；他的事迹是他挥出火焰的灼痕，海军愿意为他出的每一个贝利都与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死掉的生父毫无关系。两年前我第一次知道他时便奇迹般地说出了他的名字，Ace，驱动我念出这两个音的是一种我从未知晓的本能，在这之后，他以迅耳不及雷霆之势将这十一个字母传遍了整片伟大航路。

　　新闻鸟将他的故事一次又一次送到我手上，摩尔冈斯常常夸大其词，说他闹翻了一个又一个岛，四处吃霸王餐，搞得岛民愤怒不已却又追不上打不过他。克尔拉火急火燎地分析着他是怎样开发的果实能力，一段时间没见又变强了多少；我的目光却在他的照片和名字上久久停留，心中升起莫名的自豪感。

　　是啊，这才是艾斯。

　　数年前龙先生将我带到巴尔迪哥，大概是冲击导致的失忆，我几乎没有那以前的任何记忆，即使我最清楚革命军就是我的家，九年来龙先生像父亲一样照顾我——我却还是无法摆脱茫然。

　　哪怕重来无数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革命军，我们是洞悉命运，为不公而奋起，将未来把握在自己手中的战士，为革命事业付出一切是我坚信的道路，但是除此之外，我好像错过了很多事。

　　艾斯的突然出现带给我像是找到了生根处一样的安心——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故乡的气息，与身体残存感受中的憎恶不同，那是一种更加柔软的、仿佛能点燃全身血液的温暖。即使我从没见过他，也不觉得我们从前会有什么交际。

　　就像命运在牵引着我们一样。

　　龙先生说，这代表着你们将来很可能会成为对手，或者，他思考了一会儿，挚友。

　　我猜他想说我们从前可能认识，九年，甚至更久以前。我对故乡和童年都很抗拒，革命军的战士大多是这样的，我们从不轻谈以前的故事，也不会去探究那些痛苦的岁月，但我还是记下了这番话——总有一天，我要见见火拳艾斯。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会在这里见到他是一个意外。按照原本的计划，我的任务是监视一个可能与joker有关的地下军火商，我顺着他的步子走进这家酒馆，却遇到了波特卡斯·D·艾斯。

　　比起悬赏令上不断上涨的金额、世界经济报上偶尔出现的照片，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他。

　　别管任务了，那一瞬间我想，世界还是头一次对我这么友好。真正见到他时我的大脑一片恍然，静的什么都无法思考，现在即使我想继续监视也做不到了，艾斯，我看不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事物。我像被恶魔蛊惑一般地向他走去，在他身边坐下，久违地感到浑身提不上什么力气，左眼又开始灼灼地发疼。

　　我再次听见酒馆里人来人往的喧杂吵闹声。

　　艾斯的手边堆了一叠盘子，脸上沾了很多酱汁，手里还拿着一串大骨肉，看上去已经在这里待了有一会儿了。这位年轻的二番队队长只穿了一条短裤，把白胡子的标志坦荡的展示给来往的客人。

　　总之，看上去完全不像恶魔。

　　我看着他把那串大骨肉一把送进嘴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又要用什么话题来开启不显得刻意。我年幼时在革命军里学到的交流技巧在他面前仿佛荡然无存，一时间居然只能看着他出神。

　　艾斯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视线，仍然自顾自地嚼着之前被他塞进嘴的大骨肉，只是才刚嚼了两下就毫无征兆地脸朝下砸进了盘子里，发出咚的一声响，手上还拿着叉子。

　　这动静吓了我一跳，半晌才想起来有关艾斯的调查报告里提过“嗜睡症”这回事，报告编写者不敢混入白胡子的旗舰船，查不来太多这种生活上的小细节，只说似乎是遗传自母亲露玖小姐。

　　我不动声色地凑近看了一眼，发现他果然是睡着了。现在我的犹豫变成了要不要叫醒他，一个人在外吃饭，喝得酩酊大醉睡着了，旁边的食客帮忙叫醒他，然后顺理成章地攀谈起来是很常见的场景吧？

　　那份报告我看了许多次，因此清楚他很快会自己醒过来，但对海贼故事全然不知的食客不会知道，我需要一个和他聊天的契机。

　　就在我准备叫醒艾斯的时候，克尔拉也推开门走进了酒馆——大概是因为我把注意力全然放在了艾斯身上，太久没联系其他同事的缘故。对于革命军而言，我们有太多分布在明暗两处的敌人，信息交流的缺失几乎是致命的。

　　直到这时我才地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那个地下军火商正捧着酒杯大声嚷嚷，离我甚至不足三米远。哪怕只是像这样多放任他几分钟，也可能导致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愈演愈烈。作为一名革命军的战士，这样不负责的工作态度实在是愧对龙先生的悉心教导。

　　克尔拉此行多半是担心我出了什么意外，过来确认一番情况，并在事态允许的情况下支援一下，然而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我和坐在我旁边的艾斯，他后背上的纹身实在很显眼。

　　于是一切不言而喻，好吧，什么都没有发生。克尔拉翻了翻白眼，令人更加愧疚的是她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因此即刻实行了连我也不太清楚细节的planB。她向我飞速地打了几个手势，表示任务对象交给她就OK。

　　“既然机会难得，萨博君就先做自己的事情好了。”

　　她是这么说的。

　　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啊，我只能满怀歉意地冲她笑笑。克尔拉是我重要的同僚和挚友，这些年一直像姐姐一样关照着我。

　　有了她的援助，我就可以放心地把目光转回艾斯了，不巧的是他这时已经醒来，拿着纸巾一边嚼肉一边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酱汁。

　　——现在我要重新考虑话题了。

　　就在我为此而苦恼时，艾斯突然福至心灵般地扭头看向我，他的警觉性配得上五亿五千万，但他看起来对我足以称之为冒犯的视线并不在意。

　　“哟，应该是初次见面吧，”他说，“我是艾斯。”

　　“当然，火拳艾斯，”我颔首向他致意，“初次见面，我是……”

　　“萨博，没有姓氏或称号，”他接道，就像我念出他的名字一样，“革命军的参谋总长，对吧？”

　　“白胡子的消息很灵通。”

　　我并不讶异，四皇的情报员与革命军一样灵巧，出于工作性质的差异，许多时候他们能看到更多。何况盘踞在我左脸上的烧伤就是最显眼的标志物，大多数人无法将我的姓名相貌与革命军参谋总长的名声联系在一起，但四皇的亲卫显然不在其中。

　　“我只是想吃点东西，毕竟一个人的航行总是很麻烦的，”艾斯耸了耸肩，“就算是老爹也不一定知道我来了这里。”

　　“这是个意外，革命军为战争而来到这里，”我没有向海贼解释革命军工作的义务，“据我所知莫比·迪克号暂时还没有离开新世界的打算，艾斯队长来这里做什么？”

　　“呃……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艾斯抓了抓头发，脸上浮现出有些纠结的神色，他很明显地不善于谈判，几句话的针锋相对似乎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我的部下里有个叫蒂奇的，他杀死了同伴，从莫比·迪克号上叛逃，他犯下了海贼船上最严重的恶行，作为队长我必须去取下他的人头……喂！别笑了，你这家伙，该不会其实很恶趣味吧？”

　　“哈哈、好，看样子你有个很不错的大副，”我说，笑却显得很难止住，虽然话题逐渐走向了沉重的部分，但气氛反而轻松了不少，“我还以为你会挑战大秘宝呢。”

　　我意有所指地说道。

　　“大秘宝？不，”艾斯摇了摇头，又咬下一块大骨肉，“我支持白胡子为王。”

　　我瞄了一眼他身后的巨大纹身，“没想到最强新人火拳艾斯也会向海上的四皇屈服。”

　　“喂喂、什么屈服啊，”他像只被侮辱的野豹似的说着，“不要用这么难听的词，我是自愿加入老爹手下的。”

　　“——即使你是海贼王的儿子？”

　　友好的气氛似乎即将戛然而止。

　　只是话音刚落我就开始感到后悔。许多情报都表明了火拳很反感与海贼王之间的亲缘关系，现在触怒他不是我想要的，更不是我该做的，一个优秀的谈判者应该杜绝这样愚蠢的错误。

　　但是，但是，我更不能理解的是我自己。

　　我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我想要什么答案，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既然作为海贼王的儿子降生了，就该成为海贼王、就该征服大秘宝，那么贵族的孩子就该成为贵族吗？

　　鼓动着我说出这句话的人到底是谁，是现在站在这里的革命军的萨博，是十年前那个我已完全忘记的哥亚王国的萨博？

　　还是说都不是。

　　“即使我是海贼王的儿子。”他像是自嘲地说道，对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晓一事毫不意外。

　　我也许只是在确定，他是艾斯而已。

　　“我对One piece没兴趣，也不打算追求什么海贼王的称号，我又不想成为罗杰那种人。”出乎我意料的是，艾斯并没有生气，他只是低头盯着麦酒，继续说着那些报社求之不得的大料，“不过，如果成为海贼王的人是老爹或者路飞的话……那种未来，我还是挺想看看的。”

　　“路飞？”我完全放松下来了，“听起来他是个有趣的人。”

　　哪怕是在龙先生或者克尔拉面前，我也很少感到这么自在。这很恐怖。对于我来说，龙先生和克尔拉已经是我最亲密的家人，可是现在，面对仅仅只是初次见面的艾斯，我却感到更加熟悉。

　　“当然！”艾斯大声说，还吓了旁边的酒鬼一跳，那些负面的气氛几乎是瞬间就一扫而空了，他的情绪变得高涨起来，“路飞是全世界最棒的弟弟！”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悬赏令，和照片上的草帽小子笑得如出一辙。

　　“要当海贼王的就是他吗，”我说，“那我还真是有点期待他的未来了。”

　　“是啊，”艾斯笑了起来，他吃下了最后一块大骨肉，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因为他真的很认真，所以我们都相信着他会做到的。”

　　“他们？”

　　“是啊，我们是三兄弟，”艾斯说，“你也很有趣，”他的声音顿了顿，“但是现在我必须要走了，蒂奇那家伙随时有可能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如果将来还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们再好好聊聊吧。”

　　他向我挥了挥手，接着便化成一团火焰冲了出去。人群骚动了片刻，但很快又平稳了下来，这里是海贼常常出没的地方，因此即使是火拳这样的大海贼也不会多得到什么目光。

　　我听见克尔拉在叫我的名字，她已然解决了任务对象，正准备撤离，但我现在很难思考那么多，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艾斯和他说的那些话，好像终于摸到了一点过去的影子。

　　但那里仍然只是一片空白。

　　我坐在那，很茫然地想着好像有什么不对，这不够、不该是这样的。到底是什么，到底还欠缺了什么？

　　余光中我看到艾斯留下的酒杯，它还没被这里的服务员收走，和一堆空盘子一起孤零零地摆在那，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握住自己的酒杯，和已经离开这间酒馆、或许也已经离开这座小岛的那个人，那团火焰轻轻地碰了杯。

　　酒从杯子里撒了出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克尔拉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我身边，她好像很担心地在说着什么，但我像是浸在了深海中一样，听不清任何东西。

　　“走吧。”

　　我喝下了那杯酒。

  

  

  Fin.